1948年8月,华北二兵团主要领导干部参观东北
先看一位朋友的来信:
想请教一个问题,1948年8月份,华北二兵团组织了一个赴东北的参观团,我是在王宗槐画传中看到的照片。想请教您了解这件事情吗。现在正在搜集华北军区部队和东北野战军相关的人和事的资料,毕竟研究平津战役不认识那些老前辈是不行的。
我读过《王宗槐回忆录》,但没有看到过《王宗槐画传》,我猜这位朋友提到的可能是这一张照片“1948年8月,王宗槐和王道邦在哈尔滨”。这两位当时都是华北二兵团的纵队领导干部,其中,王宗槐任四纵政委,相当于军政委;王道邦时任三纵副司令,但已华北军区内定为八纵政委,只是当时八纵尚未正式宣布建立。
半个多月后的1948年9月,从东北返回到河北省的华北二兵团,在四旅的诞生之地易县,宣布以四旅为首的八纵正式建立,纵队司令邱蔚,纵队政委王道邦。新成立的八纵、而不是原来的二纵,成为华北二兵团的三个主力纵队之一。几个月后,1949年1月,华北二兵团改编为解放军十九兵团,其下属三个纵队分别为六十三军、六十四军、六十五军。
这张照片的上面如果讲“齐全”,美中不足的还缺谁?缺当时的华北二兵团的三纵政委胡,再扩大一点,还缺少华北二兵团的政委罗瑞卿。解放战争的晋察冀野战军领导干部中,有“新晋察冀”和“老晋察冀”之分。凡在抗战后期、抗战胜利后、解放战争期间来到晋察冀野战军的领导干部,统称为“新晋察冀”干部;而抗战期间一直在晋察冀工作的领导干部,称之为“老晋察冀”干部。
在前晋察冀野战军改编而成的华北二兵团纵队以上的领导干部当中,司令员杨得志、政委罗瑞卿、三纵政委胡、四纵司令员曾思玉,都属于“新晋察冀”;而三纵司令员郑维山、四纵政委王宗槐、以及已经内定建立的八纵司令员邱蔚、八纵政委王道邦,都属于“老晋察冀”。抗战后期来到晋察冀军区工作的华北二兵团参谋长耿飚,介乎于这二者之间,属于“半老不老的晋察冀”干部。
王宗槐是胡的后任,接替胡耀邦担任四纵政委,胡改任三纵政委,与郑维山搭档。胡耀邦担任四纵政委的时候,四纵司令员陈正湘,三十多年后,曾任一分区一团团长的陈正湘,因为曾任一分区一团团政委朱遵斌一事的平反,给已经担任党的总的胡写信求助。胡念旧,当即复信答应帮助。其实当时胡即使身为党的总,其权力和影响力也是很有限的,他的很多批示得不到执行。
在王宗槐和王道邦的这张小照片后面,其实还有一张更大的照片“1948年,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参观团到一纵学习。第二排右三起:吴岱、江拥辉、王宗槐(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王道邦(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李天佑、刘贤权”。照片的背景东北野战军一纵,即几个月后的解放军三十八军,堪称东北野战军第一王牌部队。而华北二兵团的这三个纵队也是晋察冀的王牌部队,王牌向王牌学习,收获必然很大。
1948年8月,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参观团到一纵学习。第二排右三起:吴岱、江拥辉、王宗槐(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王道邦(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李天佑、刘贤权。
实际上,“学习”是一方面,是对外的宣传用语,而另一方面,是掩盖着一场重大军事行动的双方联合谋划。华北二兵团从东北学习回来的半个多月后,东北野战军拉开了“辽沈战役”的序幕,华北二兵团回来后的一致行动,都是为了紧紧拖住华北傅作义的后腿,不让华北的国民党军队支援东北战场,直至辽沈战役胜利结束。
对于这次华北二兵团赴东北野战军的参观学习,在《王宗槐回忆录》中有详尽记载,我的评价是“准确而详实”,我原文转载过来,以供参考。
“在第四纵队向滦县、昌黎地区出击时,我奉命到了遵化马兰峪兵团指挥部。兵团杨得志司令员和罗瑞卿政委找我和三纵队副司令员王道邦谈话。记得大意是,华北军区组织一个参观团,到东北民主联军去参观、学习,王宗槐为参观团团长,王道邦为副团长,等干部到齐就启程。
兵团首长谈完话,我和王道邦商量了各项准备工作,包括参观团编组、行动路线等。
参观团人员名单是兵团机关定的,共有七十多位干部,主要是第二兵团的,大都是营以上干部,部分是旅团军事指挥员,连同工作人员共九十多人。
七月上旬,赴东北参观团准备停当,便告别兵团首长, 从遵化地区出发了。我们的交通工具是三纵队攻克石匣时缴获的四台大道吉车,每辆车上坐二十多人。我们经喜峰口出长城,再经朝阳、富平、黑城,穿过草原,抵达通辽。这里是解放区。我们换乘火车,经南北城子、嫩江,到达齐齐哈尔;再经三棵树,到了哈尔滨。一到哈尔滨车站,就受到了东北军区同志的热情接待。他们把我们安顿在马迪尔旅馆歇息。
第二天,我和王道邦同志到哈尔滨南岗东北军区司令部汇报,受到了军区第一副政委罗荣桓、参谋长刘亚楼、政治部主任谭政、特种兵司令朱瑞等领导同志的接见。红军时期,他们都是我的首长,行军打仗经常见面;可是从抗日战争开始,不在一个战略区,没有见面的机会。现在久别重逢,彼此感到特别亲切。我们向老首长们汇报了参观团的来意。罗政委说:欢迎华北的同志来,欢迎你们来。你们想看什么,想了解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安排到部队去看。接着,刘亚楼参谋长给参观团的同志介绍了东北部队的情况,东北战场形势,及林彪战术要点等。当晚,军区举行欢迎会,罗荣桓、谭政、陶铸、朱瑞、杜平等首长都到了,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在哈尔滨参观了二、三天,就到部队去了。
先到了位于九台县的东北野战军一纵队参观。纵队司令员李天佑、政委梁必业接待了我们。当时,一纵队正准备参加打长春,我们参观团准备随一纵部队参加战斗,以便在实战中学习。后来计划改变,先不打长春了。一纵队就为参观团组织了一次团级战斗演习。参观团旅团以下指挥员都跟着参加演习,实际体会一点两面三三制等战术。接着,我们又到了吉林小丰满附近的六纵队司令部。司令员是黄永胜,政委是赖传珠。六纵队也搞了一次团的演习,是在吉林团山进行的。参观团的同志也跟着摸爬滚打。在六纵队,我们还参观了小丰满水电站。这里原先有十台发电机组,苏联人搬走了七台,还剩下三台。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发电站,感到很新鲜。
结束了在六纵队的参观活动,我们准备第二天就去七纵队参观。七纵队的司令员是邓华同志,很久没有见面了,很想去看看他。这天吃晚饭时,译电员给赖传珠政委送来一份电报。赖政委看完后递给我看。原来这是转来的华北军区的电报,大意是第三纵队政委胡耀邦调任华北第一兵团政治部主任,四纵队王宗槐调任三纵队政委。这样,就取消了去第七纵队参观的计划,从小丰满回到了哈尔滨。我们向罗荣桓政委和谭政主任汇报了参观的情况和收获。临行前,东北军区首长举行了欢送会。罗荣桓政委发表了热情洋溢而又非常谦虚的讲话。我也讲了话,主要是感谢东北军区首长和部队为参观团提供了方便,使我们学到了许多好的作风,受到教育和鼓舞等。
告别东北军区首长,我们乘火车到了通辽。在这里换乘四台道吉车,经郑家屯、阜新、黑城子、赤峰、隆化、鞍匠营,到达汤河口附近的第二兵团司令部。王道邦同志向兵团首长杨、罗、耿、潘,汇报了参观学习军事战术的情况,我作了补充。
后来,潘自力主任主持召集了兵团机关和直属队干部会,让我讲讲东北的情况。我介绍了在东北的所见所闻,讲了东北工业发达、交通四通八达,东北野战军部队多、装备好、士气高,具备了打大仗的条件等。大家听到东北形势这样好,情绪很高。
过了两天,杨、罗首长找我谈话,说胡耀邦同志已经到一兵团上任去了,你快点去三纵队工作,要把在东北学到的好作风带去,把部队带好。我表示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首长的希望。离开兵团机关,我先回到了四纵队,交代了工作就到三纵队去了。”
你看,以后王宗槐从四纵到三纵,任六十三军第一任军政委,也是接替的胡耀邦。
赶到这个话题上,就顺便说一句,我对《王宗槐回忆录》的印象不差,这个人能说实话,而且敢说话。抗战时期某些一分区发生的问题,可以从《王宗槐回忆录》中找到线索和答案。比如1940年底,杨成武撤销一团团政委朱遵斌的职务,改组了一团领导班子。
你以为这是一个“团结协作”的领导班子吗?其实不是,这其中充满了矛盾和争斗,而且就发生在团长和团政委之间,以至于不得不由当时的晋察冀军区组织部部长王宗槐出面,受聂荣臻的委托,解决团长与团政委之间(对外说主要领导之间)的不合问题。
在我准备的“私人功课”中,我原打算从朱德1947年11月底-12月初召开的晋察冀野战军高干会议谈起,因为以后1948年的华北野战军的一切重大行动,都与这次的会议有关,朱德为晋察冀、乃至整个华北都制定下了一系列重大举措——包括成立华北军区、以及华北军区下属的三个兵团。
我原打算要谈的内容很多,从涞水战役——杨成武称为“庄町战斗”中的部队表现谈起,因为在这一战之后,二纵被一分为二,二纵的四旅被单独拉出来,跟随三纵、四纵一起行动,以后又一起组建为华北二兵团;二纵的五旅被留下来进行整顿,作战斗检讨,以后被编进华北三兵团。
在三纵、四纵及二纵的四旅,总计七个旅的大回旋作战中,从察南到冀东之后,部队在承德一带悄然休整,这就是华北二兵团组织七十多名营以上干部去东北野战军学习的过程。其间,冀东地区民间发生“在不在”隐性暴动或动乱,幸好有华北二兵团七个旅在,兵不血刃就平息了叛乱。
特别要提一句,曾任一分区保满支队支队长的红军干部黄甫俊,当时在王宗槐的手下担任四纵十二旅三十四团团长。1948年7月底,在解放河北香河城的战斗中牺牲。我想如果他不牺牲,这次赴东北野战军的学习团,应该会有他一个。
但这些内容这一次都不准备开讲,一切从简,均以《王宗槐回忆录》的内容为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