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上故事多——请人吃饭,被请人买单
疫情期间,老朋友相会,家里是轻易去不得的,小区门口的几个志愿者永远是虎视眈眈,生怕放进去一个病毒携带者,于是河边那座小山坡就成为最合适的会友场所。
有小河,有小山坡,就会有老百姓自然萌生的娱乐活动,这些娱乐活动无非是用钓竿钓鱼、用地笼捉鱼摸虾,或者聚集起来打牌、下棋,体育活动至今只看见有乒乓球最为盛行。
我们家的人对钓鱼、摸虾、打牌、下棋都一窍不通,只对打乒乓球产生了兴趣。于是网购了四副乒乓球拍、二十个乒乓球、一副球台网子、二十米球台周边的拦网。这是一个纯粹服务于周边人群的公益性事业,凡小山坡上活动的人,只要你想参与打乒乓球,任何人都可以挤上来打。不管你是老北京住户还是外地打工者,不管你是农民还是军人,此时的身份一律平等。
太太几个要见面的朋友,既有过去的老同学,也有后来的老同事,有从美国远渡重洋回来的,还有就住在附近的——我这一次要讲的故事,就是住在附近的一位老朋友,在很多年前“代我们受过”的一次奇特经历。
此人是太太过去101的老同学,但要大上三岁,行话要称为“前辈”。这位老同学居住在我们小区附近的国安宿舍楼群,一座防范甚严的居民小区。很多年前,我们有一次拜访这位老同学,为什么事记不清了,进大门时没有通过门卫就进来了,于是在我们身后,紧紧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盯梢者,搞清楚我们要找谁家?
这位老同学的哥哥在美国,与一分区1940年的一团政治处主任朱利的大公子是“抹泥好友”,老同学的父亲是杨成武的福建长汀同乡,1937年大学生时期参加的山东八路军,1950年已经是三十八军一个师的师政委。因为有大学生的文化底子,1950年至1956年从事新中国外交工作,曾任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和驻英国参赞;1960年起任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副部长;1975年调解放军政治学院工作。1984年离休。
2010年冬天,李欣应崔永元口述历史工作组之邀,详述了经历学生运动,八年抗战、解放战争、新中国外交、外国军事研究、文革蒙冤、平凡前后等各个人生阶段的事件和故事,记录而成。崔永元口述历史工作组的前期工作细致完整,在此基础上,传记文学作家徐建中参照作者提供的各个方面资料及文章,补充内容,整理编写了这部口述自传。
我对这本回忆录有过分析和评论,而且评价不低。
有意思的是,老干部晚年因思想活跃,见人便畅谈自己的观感,以至于思想比较保守的政治学院老干部们远远看见他便急忙避开,以至于老人家感到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远远都躲开我呢?
杨老师,打住,谈那位老同学,怎么串到她父亲那里去了?想听听那位老同学怎么“代你们受过”的经过。
因为住的较近,家在国安住宅小区的这位老同学来得更近便一些。我要讲的故事就是关于她的。
大约在某一年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久居美国的一位文化界知名人士回国,国内众多的老朋友为他的到来洗尘接风,地点设在什刹海边一位熟悉的老朋友开办的酒吧、茶馆兼餐馆里。请柬在许多天以前就已经送来,邀请我和太太前往。
就像每个人都有优点缺点一样,鄙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除非关系到了极特别的地步——否则从不吃请。
拒绝,当然也会婉转一些,不能用“唐寅不得闲”之类的理由,而是用“那一天碰巧有事,脱不开身”的说辞,人家一桌没有坐满,只好另请新人。想不到的是,最后请到的两位,一位是这位我们的近邻,哥哥在美国,她偏巧喜好一切凑热闹的活动;另一位是晋察冀的子弟、最后任解放军军艺院长胡可的女儿胡宝衡。
我们家这本《胡可回忆录-敌后记事》就出自胡宝衡的签名馈赠。这些主要人物的聚集都与101中学有关。
那一次在什刹海边的聚会,除了最后尴尬了一下,其余时间都谈得上非常融洽。无非是高朋满座之后,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店家来结账,问起:哪位买单?酒桌上顿时哑场,在座的各位皆装耳背,没有一个起身应声。最后,是我们这位老同学近邻与胡宝衡共同凑钱,交出了这顿价格不菲的餐费。
第二天,老同学向我们如实告知,同时愤愤地说:这还好意思叫“请客”?是叫我们去请客吧?如果我们两个人没有去,最后谁来结账?集体赖账?怎么是一群这样的人?
也有完全相反的人。今年五一过后,太太一位军医大的老同学、在美国执业行医,这一次回国,从上海到西北旅游,途经北京。太太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饭。她因为是旅游,有同行者,于是吃饭时借着去卫生间悄悄把账结了。饭后来到小山坡,围坐在石桌旁,一通海阔天空,之后各奔东西。
你说,这同样是从美国回来的,作人咋就有这样大的差距呢?
杨老师,最后这句话好像从范伟小品中学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