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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记忆——皖南屯溪、黄山和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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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记忆——皖南屯溪、黄山和其它

 

远方的朋友思乡心切,写了篇父母在解放前夕和解放初期的回忆文章,给我发了过来,要我谈谈我的看法。朋友的父亲是一地委党的领导干部,母亲是晋察冀边区的妇女干部,与我手头掌握的一分区八路军知识有所差距——但又不是完全不搭边。

 

我本想在我所了解的基础上,做个点评,但刚稍微尝试了一下,马上就发现自己是在自不量力——因为我对朋友父亲这一段历史几乎都不了解。不了解硬要说,就会胡说,还不如不说得好。可不说,有违朋友的一片厚意,骑马难下,还是要说点什么才好。

 

说什么呢?

 

朋友父亲的这一段历史,我以前多少听到过,人家只是附带谈到的,没有特意去谈,我也就没有深问,错过了这一段求教的大好机会。

 

朋友的父亲叫牛树才,担任一分区组织部长多年,1943年升任一分区地委副书记,书记由一分区司令员兼政委杨成武担任,所以牛树才实际上是地委的最高负责人。杨成武1943年患病期间,牛树才代理书记,同时代行一分区八路军的政委职责,到一分区各团处理军队事务,包括主持各团的宣誓,曾到过满城县的三团。

 

这些战争年代的闲杂故事,我是听居住在西安的钱丹辉、葛焰夫妇讲起来的。钱丹辉从1943年新华社驻一分区的主任记者王子展牺牲后,从宣传科长改任新华社主任记者,从此成为牛树才的属下,此后近二十年,一直都在一起工作。直到发现当时大搞“极左路线”的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省主席把斗争矛头对准了他,牛树才急忙离开安徽为止。

 

话题从他们跟我父亲相识谈起,都属于当时不多的文化人,脾气相投,一起度过了1942年在满城县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那时钱丹辉作为一分区政治部干部,宣传科长,在岭东村;牛树才在一地委所在地易县周庄;葛焰在满城县委所在地北赵庄;我父亲跟着新上任的徐德操也在一分区司令部所在地周庄,相距不远,早晚相见。

 

1943年的5-6月间,日军对狼牙山一分区大扫荡的前夕,一分区疏散无力进行战斗的文职干部,葛焰、章明等女同志离开一分区去了平西,两个月后,已经不属于一分区干部,接任新华社高级记者的钱丹辉,跟着主管新华社工作的一地委副书记牛树才也离开了一分区,那时,我父亲调到满城县的三团在刘家台办教导队训练三团那些班排长们。

 

再见面,就是1945年抗战胜利后到宣化了,那时的宣化两个“大院”,宣化大校场驻扎的是冀察军区及其所属机构,都是军人;还有一个天主教教区大院,察哈尔省委、省政府、察哈尔日报社都在那里。在省委任职的牛树才、还有钱丹辉,以及从平北地区合并过来在报社工作的葛焰,都住在这个天主教大院。

 

那时作为察哈尔日报社的编辑和日文翻译,我母亲也在这个大院,跟他们在一起。

 

194610月晋察冀八路军从张家口、宣化撤退,在怀来-延庆渡河时遭到国民党飞机轰炸,于是被迫分成了两支,已经渡河的大都是军人,跟着郭天民司令回到了冀察军区出发前的涞水县李各庄故地;没有渡河的,跟着政委、省委书记刘道生往东北方向去了赤城,组建冀热察军区及相应的党政机构。

 

再见面,到了1947年的夏天,原属晋察冀管辖的冀热察给了东北,牛树才、钱丹辉,当然还包括葛焰又回到了当时察哈尔党政军机关所在的涞水县。据说,在来到晋察冀的朱德的直接干预下,半年后的1947年底,这批被闲置一年的察哈尔党政军干部们被调出涞水县大山,重新走上各个工作岗位。

 

钱丹辉给我描绘据说是当年朱德的原话,朱德手持地图对当时的晋察冀主要领导说:你们给我指一指,看看原来被八路军控制的察哈尔省,现在还剩下多少地盘?既然主要地盘都被傅作义占领了,那我们还将这许多党政军干部闲在这里干什么?你现在这个察哈尔省委、省政府、省军区有什么作用?我们可不搞什么“流亡政府”。

 

当时,据说察哈尔军区司令员郑维山多次向朱德要求调离晋察冀,说不愿闲下去了。为了将晋察冀领导机关搬出偏僻的阜平县,朱德亲自选址物色到了平山县西柏坡,并对当时晋察冀领导人的僵化思想进行了批评。在朱德(包括刘少奇)的干预下,原察哈尔省的领导机构都被裁撤,察哈尔军区与冀晋军区合并,成立北岳军区。

 

再以后,钱丹辉说,他们离开了晋察冀,在皖南,他的家乡安徽省落户。

 

话题转到安徽,钱丹辉话更多了,他说,解放初期的安徽,由于长江天险的阻隔,领导不便,当时分为两套领导班子。江北大一些,占安徽的三分之二,以安庆为行政中心,叫“皖北区”,由那位后来被任命为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省主席的领导干部来负责;江南的三分之一,以屯溪,古代的徽州为行政中心,叫“皖南区”,由牛树才负责。

 

一“安”一“徽”,历史上的“安徽”省名由此而来。

 

在同钱丹辉、葛焰夫妇谈话过后不到两年,发生了那次震惊世界和整个中华民族、至今都不准提及的大事件。对一些人来说,这个事件的发生是一次升官发财和陷害同类的大好时机;对另一些人来说,这是检验你是否还存有良心良知的非常时机。

 

你是当害人者还是宁可自己当受害者,全在于你内心的选择。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这一生中最引为自豪的东西。我最引为自豪的东西,就是在国家这段腐败到极点的历史进程中,我宁可当受害者,不去当害人者。我从未贪污受贿,从未与女下属、女同事勾搭成奸,从未迫害过他人、落井下石;反之,我被有着这些劣迹斑斑的人以最卑鄙的手段所迫害,但我从未低头过,也从未检讨认错过。

 

在我与钱丹辉谈话的那一年,曾任党的最高职务的一位领导人去世,据说他在去世前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曾经被迫检讨过——这使他几乎后悔终生。他的后任,接替他原来职务的那一位,也是被整肃下来的,但这位就抱定了绝不检讨、绝不认错的打算——到死也不去做违反自己意愿的事情,以免也后悔终生。

 

这事件过后,到我受到迫害整肃下来,我曾多次到过安徽,从最北边的淮北,古之“濉溪”一路向南,经道教圣地涡阳到阜阳。阜阳的东南有一个凤阳县,古称“濠州”,香港武侠作家金庸在他的《倚天屠龙记》一书中的后半部分,都是以安徽这个不起眼的小城“濠州”作为故事中的发生地。

 

大约在九十年代的初期吧?三联书店刚一出版金庸全套武侠小说三十六本,我就托人买了一套。那时全套几十本也不过百多元钱。

 

据俺们湖北老家的县志记载,元末时节,正是《倚天屠龙记》中的故事时间,濠州那一带因为出了个后来的“朱皇帝”,成为反元力量的中心。当年,濠州一位杨姓念书人在湖北应城作县令,待卸任归家之时,赶上了家乡的“朱皇帝”动乱,虽近在相邻,却有家难回,于是留在应城,在城西买了块地,盖起了房子,从此他的杨姓子孙成为了湖北佬。

 

为探寻这一段历史,当年,我曾溯源东寻,从湖北进入安徽,追寻到古濠州今天的地名风阳县。

 

从阜阳往东南走,过六安往东,就看见了相声中提到的两个胖子——合肥。合肥是个新兴省会城市,五十年代舍安庆建省会才选择的合肥,市区除了包公园,几乎无甚可逛,我于是一路再向南走。这一次过庐江、桐城、怀宁,到安庆。这一路如果往西南,过潜山、太湖到宿松,进湖北省境到黄梅、蕲春、黄石,就到了我曾挖掘过的那些地方。

 

我当年从安庆过长江的时候,还是坐轮渡过江的,建起安庆长江大桥还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在等待下一班渡轮到达的时候,我沿江边漫步,看看安徽的长江边与湖北的长江边有什么不同?那年月,江边都有一些农家小馆,有的是夫妻店,有的是合伙店,专门为等候过江人的饭食开办的。

 

在一座背后就是菜地的农家小馆,我看到了标准的安徽农家小炒,猪肉是早上现杀的,供给了沿江边的这几家小馆。掌勺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等个瘦男人,显得干净利索,几片肉、五六味菜蔬,几乎同时下锅,大火翻炒,飞快装盘上桌。食客并不多,可以从容进餐,一小碗糙米饭就着这盘农家菜下肚,碗光盘净,刚好七八分饱,最舒服的肠胃感觉。

 

轮渡过江,乘车继续前行,我没有往西南的景德镇、婺源方向走,而是走池州、青阳,往黄山、徽州、休宁、屯溪方向走,进入了当时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屯溪。据钱丹辉说,他们在解放初期到屯溪,全城不过几万人口,我查了一下,果然,1949年的人口只有两万。

 

出于工作的需要,以后我又曾去过几次屯溪,但再没有乘车远行,都改为乘坐飞机。那时屯溪刚改名为黄山市不久,机场小而简陋,飞机是波音707737,只能乘坐一百多人的中型飞机,偶尔还能坐到757,但都是中转机,只有一次是始发机,到上海的。

 
                  屯溪、黄山和太平湖

                     屯溪、徽州和休宁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屯溪很小,市区最高的建筑物是一座百货大楼,还有一条被称作“屯溪老街”的古董街道。我去的时候这条街刚被修缮完毕,商户刚刚入住,只有偶尔的几家开张营业。印象中,任何东西都贼贵,而且假古董到处都是,细想起来,人家商户刚支出了一大笔房屋修缮费用,急着要捞回来,难免不择手段。

 

几次去黄山,那时的游人就已经不少,黄山云海一变成“人海”,意境也就变了。对太平湖的印象很好,可惜是乘坐大型游艇,不是湖上泛舟的小船,可以从容不迫地慢慢游逛。当地购物,除了茶叶、香菇和手杖外,记忆中几乎没买过当地的其他东西。我爱喝茶,当地的茶叶制作很糙,大都是“黄山毛峰”什么的,也有“太平猴魁”,但绝对是假货。

 
    好像喜欢水,更甚于喜欢山。黄山太平湖,尽在云雾飘渺中,人一生也是如此


安徽茶叶中有一种我的最爱,是红茶——祁红,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品尝的红茶就是祁红。那时的茶叶都不算贵,唯独柜台上装茶叶的玻璃罐,祁红的卖相最显眼:黑里透红的细长茶叶尾部有一处白点,像什么?我至今都无法形容出来。我后来也喝过滇红、闽红,但都赶不上最初的祁红印象,只是再喝祁红时,那种早年的欣喜感觉没有了。

 

黄山地区的香菇不值得一提,唯独那根手杖,不知是什么木的,黄杨木?我当年买时50元一根,我买回来后给母亲使用,以现在的物价和人民币的贬值,而且在黄山这样的旅游区,这样的手杖应该卖到三五百元一根了吧?

 

我以安徽为发生地,前后写过三篇故事。

 

很早很早,以淮北濉溪为故事发生地,写过一篇现代题材、十几万字的《修炼情缘》。这是将几个小故事结合起来写出的,故事讲淮北、合肥、皖南连在一起,甚至还有最后发生在日本的故事。这篇故事从未在国内发表过,因为一听故事的名字,很容易跟一个“××功”联系起来,其实真的跟这个“功”没任何关系。

 

此后以安徽与湖北接壤的宿松县为发生地,写过一篇约二十余万字的明代历史故事《大明逸事——言尚村的建立和它的故事》。故事借安徽宿松县一位明代进士言氏从朝廷被罢官回乡的经历,写出了明代官场与乡间的一些奇闻轶事。这个故事没有写完,由于写作时间也较早,底稿都找不到了,可能在海外的某个中文网站还能看见。

 

还写过一篇以皖南某地发生的道教故事,因故事的内容具有当代聊斋志异的特点,我起名叫《人鬼奇缘》,故事中虽然发生在长江边的某个废弃的造船厂遗址,但故事最后明确点名的地点有皖南的休宁县。写这篇故事的目的与蒲松龄差不多吧?以鬼世界来影射人世界,透露着小人物在大腐败面前的无奈和努力,最终只能借助于“鬼的力量”。

 

我还写过几篇有关安徽的随笔杂记,写得很杂,因拿不出手,所以从没拿出来发表过,只供作为写作参考用。

 

我有一位安徽籍的军医朋友,叫童名超,怀宁县吧?记不清了。他写过一本个人回忆录,其中的内容对我的触动很大。他少年时家乡发大水,几乎被淹死,然后吃不饱饭,艰难度日,他于是发奋读书,最后参军,当上军医。他是我的安徽人文民俗文化的顾问吧?

 

我查过他的科研成果,《病理展片最佳水沃》、《动脉硬化食疗六则》、《多原发癌11例诊治体会》、《幽门螺杆菌检查406例观察》、《冰冻切片病理诊断423例的体会》、《白芨粉栓塞门静脉制备犬门脉高压症模型的实验研究》什么的,都是很专业的实用医学研究。

 

还有过一位担任了军队某单位副院长的安徽朋友,宿松人,一次在理发室等候理发,从他的家乡口音开始,询问他的籍贯,于是就聊起了他的宿松家乡。聊着聊着,越聊越入港,竟然连排队理发都忘记了,他很诧异我这个“外乡佬”竟然如此了解他从小长大的家乡。

 

以后的几天,一次在街上理发师与我太太相遇,谈起那一次理发时,那位副院长悄悄向他打听:刚才与他谈起安徽家乡的人是谁?可惜我同他的交往没能长久保持下去,一是他的“官声”不好,正直的人对他口碑很差;二是由于他患癌,很快就去世了。

 

我以前评价过,有许多贪官污吏,出身最基层、也最普通的劳动人民家庭,其实人的本质品性都不坏,只是“贪”把他给害了。也许他本人一开始并不想贪,但那个阶层中几乎人人都在贪,你不贪就站不住脚,还会给你扣上屎盆子踢出局,所以只能贪,而且不能收手,也无法收手。这是制度的问题。

 

安徽的话题就讲这么多吧,我就知道这一点,都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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