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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黄土岭战斗的历史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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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黄土岭战斗的历史争论

 

为了搞清李二喜的“神炮手”是否属实,我曾经再一次仔细核查黄土岭战斗的每个细节,特别是炮兵的使用情况,万一战士李二喜在这中间做出了不为人知的杰出贡献了呢?绝对不能将其抹杀,肯可惜,没能找到一丝线索

 

八路军方面的史料没有,我又从姜克实教授的大作中去查找,万一日军的史料中留下了线索了呢?你看,为一个李二喜“神炮手”的真伪,我下了这么大的工夫来查阅史料,我应该对得起他了。

 

我介绍过,我把姜教授的抗战史研究大作,放在了我手头必看史料的第一类第三等,即与八路军及中国大陆不同立场、不同观点的历史研究中去。对这个从中国大陆走出去、据说在日本被划为“左派”的姜克实教授,多少有点委屈他了。

 

但我认为这样的分类是准确的,名副其实的,姜教授一向以日军留下的史料为依据,去质疑八路军一方的史料记载。

 

我再一次强调:对姜克实教授的抗战史(姜教授一方的日本人当然不这么称呼)研究成果,虽然立场和观点不同,但我始终都给予极高的学术评价。中国大陆那些有关抗战史研究、讲座及展览的学术殿堂,如果有肚量也有远见的话,应该给姜教授留下一席重要之地。

 

换句话说,搞晋察冀抗战这段历史研究,不去读姜克实教授以日军史料为依托的研究成果,可以说是研究中的一大空缺,也会差上很大的一个档次。尊重姜克实教授,尊重姜克实教授的研究成果,实际上是尊重抗战史研究客观性的具体表现。

 

姜教授使用的史料详尽充实,姜教授的分析客观到位,所以,虽然姜教授的研究成果与历史留下来的军史记载有很大的出入,但绝对不能被随意摈弃,要加以重视。

 

当然,“神炮手李二喜”在日军史料中更是没有一点痕迹。也就是说:所谓的日军派特务“刺杀李二喜”,也是子虚乌有,纯属自娱自乐自编自演的民间故事。

 

我迄今所见到的所有关于雁宿崖、黄土岭的战斗史料,基本上都没有太大争议,细节上,我对王道邦参加了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持有异议,因为他在两个多月前已经离开了一团,此时在赵玉昆那里当支队政委。从当时的现实上来看,他紧紧盯住赵玉昆抗日,把好一分曲东大门,保证狼牙山根据地的安全,远比他来参加战斗更有意义,担子也更重要。

 

在当年诸多的回忆录中,只有曾雍雅在黄土岭战斗中带领三支队、即涞源支队打响的“三岔口阻击战”像“神炮手李二喜”的故事一样,除了他自己一个人的回忆,找不到任何其它的史料根据。

 

这个“找不到”,指的是一分区司令部作战科给军区的“作战通报”;战后杨成武签发的“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详报”、以及最具权威性的“陈正湘回忆录”,然后是其他有关黄土岭的战斗回忆录,都没有提到曾雍雅三支队在三岔口一带对日军阿部规秀大队的“激烈战斗”。

 

在杨成武对曾三支队参加黄土岭作战的计划中,三支队的驻扎地在远离黄土岭战场的西边,任务是监视敌可能的增援力量。随着黄土岭战斗的展开,曾三支队向三岔口靠拢,对敌援军靠近三岔口进行报警。曾三支队当时不具备阻击阻挡日军的能力。

 

贺龙特务团脱离黄土岭战场,有赖于三岔口一带的枪声,这就是三支队的最大贡献:鸣枪报警后向西边转移。听到三岔口的枪声,特务团知道敌援军已到,于是撤离了黄土岭战场。

 

在上庄一带听不到三岔口枪声的陈正湘一团,是听到贺龙特务团方向的枪声停止之后,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安排三营殿后,其余各营退出战场,向易县境内转移。

 

曾雍雅把三岔口鸣枪示警的作用夸大了,又把这场战斗的时间从战斗后期挪到了战斗之前,日军进攻势头最猛的时期,于是变成了“三岔口阻击战”。如果真的有这场战斗而一分区作战科对已经发生过的激烈战斗漏报、瞒报,则属于重大责任失职,当时的作战科长胡克仁要被撤职的。但当年并没有通报发生任何责任事故。

 

曾雍雅这篇回忆录发表于解放后很晚的时间,我有专文评论过,此处不深入展开了。

 

被许多“抗战史盲”捧为抗战影视经典的电影《诱狼》,更是彻头彻尾的文艺创作,与真实的历史相去甚远。其实电影《诱狼》已经大大跨出了《诱狼》的界限,变成了《打狼》,甚至《灭狼》。

 

黄土岭战斗,以参战八路军的先后撤退而宣告结束,此战八路军缴获很少,但损失很大,被杨成武看作是“败仗”,战后在日军报复性扫荡的间隙中进行战斗总结检讨。

 

我对于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研究的首创贡献大致总结起来有几个,在我之前,从没有人对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有过这样的历史分析

 

1、雁宿崖、黄土岭战斗,杨成武从未有过亲临战场指挥战斗的过程,杨成武始终在易县管头村电话指挥;

 

2、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的开局,后来被晋察冀军区执行军纪枪毙的一分区参谋长黄寿发、侦察科长袁彪,都起到了不可缺少的关键作用;

 

3、准确定位了曾雍雅三支队的“诱狼”作用,发生在雁宿崖战斗的初期;曾支队在黄土岭战斗中的作用,是在三岔口对日军的增援起报警作用。

 

4、杨成武指挥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的电话站,设在雁宿崖村以北的上下台村,上下台村被增援黄土岭战场的日军占领,是前线八路军电话中断的根本原因。

 

5、头一次指明了雁宿崖战斗中的三团团长在战斗中更迭,对三团在战斗中指挥不统一造成了局部影响。

 

6、说明了黄土岭战斗没开始之前,一团部分连队同日军的小规模战斗,是因为黄土岭战场的八路军准备尚未完成,所以要“迟滞日军向黄土岭战场的推进速度”。

 

7、黄土岭战斗,三团、二团没有跟陈正湘打招呼就返回,说明《杨成武回忆录》中雨季战斗结束后成立了以陈正湘为首的一支队,子虚乌有。

 

8、证明原一团团政委王道邦已经调离开一团两个多月,不可能再回到一团参加雁宿崖、黄土岭战斗。

 

9、发现黄土岭参战的几个团,撤离战场时毫无章法,都是自行撤离,没有一个跟一团长陈正湘打过招呼。

 

10、黄土岭战后,一团进行“战斗检讨”而不是“庆功”,也是我第一个根据原始资料的记载提出来的。

 

这十个只是主要的方面,其它细节的部分还有,都是以前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研究中从没涉及到的问题。

 

我与姜克实教授、即八路军史料与日军史料相比较,在黄土岭战斗的总结上没有重大分析,在结论上略有分歧,都承认黄土岭战斗不是八路军的巨大胜利,在日军援军到来之前,八路军被迫退出了战场。

 

黄土岭战斗,八路军究竟对日军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中日史料之间的分歧是巨大的。

 

我与姜克实教授最大的分歧,在于雁宿崖战斗之后、黄土岭战斗之前。

 

姜克实教授认为:

 

1、雁宿崖日军主阵地始终都没有被八路军攻克,一直牢牢控制在日军手中,日军死亡不满百,剩余伤残日军约两百名。

 

2、八路军在3日夜间停止攻击,打扫战场,杨成武在《雁宿崖战斗详报》中隐瞒了日军主阵地没有被攻克这个事实。

 

3、阿部规秀的旅团部设在插箭岭,而不是涞源县城,接到辻村求援消息的阿部规秀带领援军4日午时已经到达雁宿崖,于辻村本部会合并收尸。

 

4、善后工作到5日正午,阿部规秀5日夜间开始指挥日军向黄土岭推进,雁宿崖战场辻村部队有160名健康者参加了攻击。

 

5、姜克实教授认为:有关阿部规秀的救援出发地点,包括日军方面的记录都说从涞源出发。肯定是记录错误。雁宿崖离涞源有45公里路(包括山路),若按记录午后15时出发,深夜不可能到达涞源。且准备后从涞源出发的增援队,也不可能于4日正午前赶到雁宿崖。冈垣记录中提到的是20公里山路,阿部规秀的とこに作命甲第304号命令也明确写道 113日,旅团本部的位置是插箭岭。所以阿部规秀救援队的出发大队应是插箭岭不会是涞源

 

可能诸位已经发现:我尽管与姜克实教授的立场、观点都不一致,我站在八路军的史料一边,姜教授忠实站在日军的史料一边,而且我对姜教授的观点批驳得很激烈,但我从未全盘否定过姜教授的观点——我深知八路军一边的史料缺乏真实基础的不科学性、不全面性,也许真理确实在姜克实教授的手上呢?

 

迄今为止,中国大陆最具权威的有关雁宿崖、黄土岭的战果数字是从哪里来的?最终都要追溯到晋察冀军区;而晋察冀军区的数字从哪里来?还不是杨成武一分区给提供的吗?现在追踪到八路军一方史料的来源,杨成武的数字从何而来?杨成武自己谈到了:一个是俘虏兵的供述,还一个是被日军抓的民夫的介绍。

 

在情报来源的等级上,这都属于最末的一等,其情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都大打折扣。如果八路军的战果是建立在这个虚幻不可靠的来源上,反之,姜克实教授提供的日军史料要更可靠一些。尽管你可能很不喜欢这个情报的内容。

 

但姜克实教授的日军记载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其中与真实场景矛盾的地方是很大的。我用倒插笔方式还原一下雁宿崖战斗结束时的具体过程,中日军史矛盾争论的地方都集中在这里。

 

雁宿崖战斗打了一天,113日一整天,3日夜间停止战斗。114日,二团和三团都拉下去进行休整,5日,二团经过休整后,打算途经干河净,带上自己的伤员返回到三分区。6日,在干河净附近,二团接到了“再打一仗”的命令,于是急忙兜头回返,经过已经进入阵地的三团,来到三团的对面设置阵地。

 

最后单说一团,4日那一天,一团的一营、二营都被拉下去休整,只有三营留在雁宿崖打扫战场。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三营?因为一团团部和一营、二营,都是从易县的界安一带连夜急行军拉过来的,部队疲乏至极。三营因为与特务营参加了麻田岭战斗,战斗结束后回到易县,为防止敌人跟踪偷袭,于是留在了易县西部的乔家河担任防卫。

 

雁宿崖战斗,一团三营属于“就近”参战,所以疲劳程度远不如一营、二营。5日那一天,休息过来的一团一营、二营,各派出半个营、两个连,到白石一带去监视涞源县城方面的日军。此时,白石方向已经有二十五团团长宋学飞带领的一个营在活动,二十五团的另外两个营,作为一团的预备队,此时留在煤斗店,还没过来。

 

我曾经用雁宿崖战斗结束后八路军的这个布局来反驳姜克实教授:

 

1、如果3如夜间发现并没有全歼日军,陈正湘为什么4日不继续作战,反而将部队拉下去休整,战场上残敌未歼,乃兵家大忌,当时晋察冀第一战将陈正湘不明白吗?

 

24日晨,三团准备撤下去休整,三团三营十二连最后走,此时接到通知,来自延安的电影团要到雁宿崖战场拍电影,于是他们留下来陪伴。我查到了这个电影团的踪迹。

 
    延安电影团1939年在华北敌后留影。左2:吴印咸,左3:叶昌林,左4:徐肖冰,右2:袁牧之

   其中,左三的叶昌林,1942年和戈焰一起来到一分区,任一分区摄影股股长,1943年离开


34日那天雁宿崖战场如此安逸,阿部规秀带领援军到达雁宿崖的迹象在哪里呢?在场的八路军怎么就一无所知呢?

 

45日那天,到达白石的八路军已经在白石与日军接触,八路军且战且退,迟滞日军的行进速度,既然阿部规秀日军已经到达了雁宿崖,八路军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55日晚,亲眼观察到日军到达雁宿崖,陈正湘向杨成武提出“再打一仗”的建议,6日,杨成武向聂、贺报告,反馈回陈正湘,陈正湘开始调动部队,是不是有点晚了?

 

6、我做过推测:5日作战,为最上策;6日作战,尚且可以;7日作战,显得晚了,结果,大批敌援军接连赶到,打成“夹生饭”的八路军被迫撤退。

 

7、既然如姜克实教授所言:阿部规秀4日已经带领百余人的援军到达了雁宿崖,陈正湘竟然没有发现?而且没有发动进攻?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当时,我将与姜克实教授的分歧,看作是“鸡同鸭讲”,八路军与日军的史料核对不上,这也就很难与之进行对话,现在就是“各说各的”。

 

118日,陈正湘一团最后一个退出黄土岭战场,此时是下午的四五点钟,接近夕阳西下,担任一团撤退掩护的三营,在落日的余晖下,看到的黄土岭景象是一片日军的闪亮头盔。

 

一团在易县西部与日军周旋了三天时间,9日、10日、11日,似乎要转向拒马河一带的挺进军的平西地盘,12日凌晨,一团穿过狼牙山来到了易县的东南地区,把背后的日军给甩掉了。

 

战后,一团在完县峰泉村旁边的雅子村进行战后总结,即“战斗检讨”。我至今唯一没有搞懂的内容,就是这个“战斗检讨”究竟包括哪些内容?

 

这是一个只有聂荣臻、杨成武、陈正湘等极少数军事领导人才知道的核心秘密,至今都没能透露出来。但我们知道的,后来陈正湘离开一分区,绝对与这个核心秘密是分不开的。

 

好了,我挑开一点,做个试探:这秘密中是不是包括陈正湘未能全歼(注意,不是黄土岭)雁宿崖的全部日军?或者是陈正湘粗心,未能发现残存的日军还隐蔽在雁宿崖,或者是陈正湘早就发现了残存的日军,但没有去动用八路军趁胜一鼓作气全歼日军?

 

姜克实教授掌握的日军史料与八路军方面的史料差距太大,起码在目前的环境下,我们这一代人很难达到了解雁宿崖、黄土岭战斗真相的目的,所以我说,此事权且放下,留待后人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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