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antcast
Channel: YANXIN的博客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637

杂谈系列——谈谈历史的传承问题

$
0
0

   杂谈系列——谈谈历史的传承问题

 

据说,历史的传承搞得最好的民族,当属犹太人。这不仅是因为犹太民族一直传承着比基督教还要古老的宗教——犹太教,还由于犹太民族的国家以色列国亡国的很早,致使犹太民族流离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为了使自己的后代不忘记自己的民族历史和宗教信仰,犹太人定下一条很苛刻的规矩:一定要记住自己七代以上的家族历史。

 

写到这里,我感到汗颜,因为我只知道自己父辈、祖辈的三代人的历史,而且还知道得不很清楚,想想那些绝大部分人都在社会最底层厮混挣扎,而且文化绝对不高的犹太人,他们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说来也不难理解,他们凭的是家庭和家族“口述的历史”。

 

日本人也很重视以“口述历史”的形式进行历史的传承。2015年是中国的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也是日本战败和二战结束的七十周年,早在一年前的20148月初,当中国大陆还没有任何“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动静的时候,日本的《每日新闻》上,刊登着一则通知,征集“千の証言 戦後70年を機に「記憶の伝承」 (千人的证言  在战后70年中的“记忆的传承”)”。

 

《每日新闻社》在征文前言中特地说明:

 

“1945年8月15日。多くの尊い命が犠牲となり、人々の心に大きな傷あとを残したあの戦争の終結から、来年でちょうど70年を迎えます。戦争を知る世代の減少により「記憶の伝承」がますます重要性を増し、平和国家としてのあり方も問われています。1945815日。以许多宝贵的生命牺牲作为代价,从人们心中留下严重伤痕的战争结束开始,明年正好迎来第70年。因为知道这场战争的人们正在减少,所以“记忆的传承”的重要性在渐渐增加,也被问起作为和平国家的态度。)

 

以“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而闻名的日本著名的进步作家村上春树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他回忆自己的父亲读研究院时,应征入伍,被派去中国打仗。“我是战后出生的孩子,经常看见他每日早餐前,在家里的佛坛前长时间虔诚地祈祷。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告诉我他是在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祈祷。他说,他为所有死去的人祈祷,无论敌友。我的父亲死了,他带走了他的记忆,我永远不可能了解的记忆。但潜藏在他周围的死亡气息却留在了我自身的记忆里。这是少数几样我从他那儿承继下去的东西之一,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也许是跟这一段战争历史的结束相配合,2016年的年底,一部动画片在日本公映,名字叫《在这世界的角落》(この世界の片隅に)。这部改编自河野史代同名漫画的动画片,我这个成年人看起来也津津有味,它以二战末期的广岛为舞台,讲述女主人公小铃嫁到住在海军军港吴市的婆家后,经历几次美军的空袭后积极面对苦难生活的故事。


                               2016年度十佳日本电影第一位


 

尽管是虚构的历史故事,但这仍是一部典型的口述历史形式的影片,这部动画片我看了三个晚上(每次看一部分)才看完,看完后我久久不能平静:你说咱中国拍了那么多杂耍似的抗战片,咋就没有这么一部有着深刻人性内涵的动画片呢?


书归正传,讲我的故事。如果不是前两天跟太太有过一次不大愉快的口头“怼”,我是不会想到这个话题的。

 

前天、大前天?记不清了。北京晚间新闻,介绍中铁某局在北京延庆县的官厅水库建造大桥,赤红色的大铁桥,在明亮的阳光下很是壮观。你看,这些日子总是看到中国在“一带一路”的西亚、南亚、东南亚、非洲建造大桥,可北京附近的这座大桥却刚刚在造,中国人的“无私奉献”精神是不是值得宣扬?

 

看着这座大桥的新闻,我突然想起来,跟太太说:就是这个地方,19461011日,国共内战刚打起来不久,从张家口、宣化撤退的冀察军区大队,在这里渡河时(那时还没有官厅水库,只是两条河在这里汇合,河道稍宽一些)遭到国民党军队的飞机轰炸,你家老太太说她在渡河时被炸弹的气浪掀翻在河里,险些送命……

 

身体长期多病的人,一般脾气都不大好,太太当即打断我的话,“怼”了我一句:“说过了,说过了,早就说过好多次了。”

 

那好,你不愿听,咱就闭嘴不说好了。可太太这会儿倒来了精神,继续“怼”下去:“奇怪,我妈这点事,不跟自己的子女们说,反倒跟你说。”于是一句句盘问,她爸妈从贵阳的空军“五七干校”回到北京,住在东交民巷招待所的时候,都跟我单独讲过哪些事情?

 

其实错了,她老妈当初给我讲这段历史的时候,她也在场。她倒不是记性有多不好,只是她有个很大的缺点:她经常在听别人讲话的时候心不在焉,没有全神贯注在听,所以这些话一只耳朵进去,又马上从另一只耳朵溜了出来,她当然记不住了。

 

那一次是不久前,老太太给了她五百元钱,她的优点是不大看重钱财,很快又把这钱给还了回去,而且是翻番,还了一千。

 

你想想,给了五百,原打算是没想到要还回来的,现在不仅还了回来,还翻了一番,变成了一千,到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去?老太太一高兴,话匣子就打开了,那一次不仅讲了渡河遇险,还讲了“金戒指”的故事。当然不止讲了这一回,以后又讲过许多次,我就从没有表示出过“不耐烦”的神态

 

我太太因为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见外”,她起来坐下,走出去走进来,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很少有静下心来专注聆听的时候。就像课堂里的学生,老天原本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每个学生在课堂上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但有人“用心”听了,有人“没用心”听,最后,“用心”听的人记住了老师的话,“没用心”听的人什么都没有记住,反倒怀疑“是不是老师给你们单独讲了”。

 

这也是不同家教的结果。我们家的家教,凡认真对你讲的话,便是在“赐教”,要认真听讲,而“赐教者”便是你的老师。所以要尊重每一个认真对你讲话的人,你总会在这些讲话中有所受益。

 

因为这良好的聆听习惯,使我在许多场合都受益无穷。课堂上,老师看到你认真的态度,于是干脆就在面对你讲课,好像整堂课为你而讲。看到你聆听的如此认真,为你讲述战争史的老人们也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于是乎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讲得更起劲了。

 

很久以前的一件小故事,我至今难忘。

 

如今,中国社会给没有手续的偷渡出国者起了个很难听的名字,叫“人蛇”。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历史进步,因为在很早以前,偷渡出国简直可以同“叛国罪”划等号的。其实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不管在哪个国家。当一个国家无法给自己的人民提供幸福生活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允许他们自由离境呢?

 

我就是一个老资格的“人蛇”。我偷渡出境那年,十六岁,被革命警惕性极高的人民群众识破,被关进看守所。那一次紧随我其后,北京一个据说有二十四人的偷渡群体在广州被擒获,也被押送进看守所。

 

这是个十几、二十来人的大牢房,进门后两边木制大炕。那时候新被抓进来的人用时髦话说:呼秧呼秧的,什么人都有。

 

看守所来了新人,分外热闹,新来的人当中一个瘦高的眼镜男,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格外活跃,他大讲自己的个人经历,讲他们在广州的被捕经过。他的女友或新婚妻子也一起被抓进来了。聊得热乎劲过去了,每个人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和职业。

 

我不用介绍,十六岁,一看就知道是学生。瘦高个子的眼镜男卖了个关子,说:你们有谁能猜出我是干什么的,有奖。

 

众人皆猜不出来,我在一边多了句嘴:你是画画的。话出口后我有点后悔,看你土头土脑的,说什么“画画的”,应该文雅一点,说“搞美术的。”

 

眼镜男一听,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画画的?

 

我说,你刚才的谈话中提到过你画过什么,还专门看过什么画展。

 

眼镜男一听,大加赞赏:好,凡留心小事者,便往往是天才。

 

因为此人在我此生中第一个用“天才”来称赞我,我便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此人中央美院毕业,叫赵纯礼,妻子姓“由”,两个人都是北京西颐中学教师。我以后再没有见过他。

 
         经朋友指点,当年的“牢友”赵纯礼今天是北京画家之一,这是他的作品“古镇幽思”


一晃几十年过去,我这个“天才”生不逢时,混得很惨,因为这是一个“庸才”加“奴才”最吃香的年代。在我被贪官污吏陷害迫害之前,我曾无数次被人称赞为“天才”。我其实心知肚明,哪里有什么“天才”,只要你细心聆听,尊重每一个认真对你讲话的人,你总会有所收获。

 

是不是这个道理?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637

Trending Articles



<script src="https://jsc.adskeeper.com/r/s/rssing.com.1596347.js" async> </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