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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评——从中国的抗日神剧谈真实的抗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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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国的抗日神剧谈真实的抗日战争

 

在熊培云的日本笔记中,他说心细的日本人有过统计,到他在日本的那个时候为止,中国大陆热播的抗日神剧总共有三百部之多。那些投身于建立日中两国友好关系的日本人顾虑的是:这些抗日神剧激起的中日两国民族之间的深仇大恨,怕是整整一代人都消除不了。

   
                     就是这本谈日本的书,有兴趣的,不妨买来一读


那个在西安参加反日游行中,既砸了日本车又将车主险些打死的无知愤青,平生最爱看的就是这些抗日神剧——只不过他当真了,他把中日之间的战争搬到了今天,还以为八路军是每战必胜。抗日神剧的编剧和导演忽悠的就是这样没有一点脑子的傻蛋愤青。

 

中国大陆现在是低俗文化的高发期,有许多低水平的抗日神剧在这时候出来,也毫不奇怪。实事求是说,这些抗战影视剧其实不全是胡编乱造的“抗日神剧”,有些抗战影视剧其实是拍得很不错的,连我这个很挑剔的人也赞不绝口。比如电视连续剧《敌后武工队》,不仅情节场面拍得很真实,也更具有今天二十一世纪人们可以接受的人情味。

 

但令人喷饭的“神剧”确实也有。

 

有一部抗日剧,记不清名字了,我偶然看了其中的一段:两个年轻貌美的八路军女兵,身穿永远崭新笔挺的灰布军装,那个细皮嫩肉的脸蛋,和当年经受风吹日晒的八路军女战士没有丝毫的共同之处。偏巧,这两个女兵在山林里与偷袭的日军迎面撞上,于是开打。女兵中的一位手持双盒子枪,左右开弓;另一位更年轻的女兵用手枪射击,打得日军纷纷倒下。

 

但日军实在太多了,于是手持双枪的女兵对另一位讲:你撤退,我来掩护。反正我早已经够本了,现在我杀死的小日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是这部电视剧,我不知道名字,但眼神里绝对看不出那一股凛冽的杀气


这就编排得太离谱了,能编出这样大言不惭的台词,编剧的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真的像西安街头那位砸日本车、打残中国同胞的那位愤青那样,以为轻易就可以打死几名、几十名日本兵?

 

一个人,如果在现实中从未能打败过他的对手,就只能在幻想中打败他的对手,我们称之为“意淫”。这部抗日剧的编剧和导演在这里意淫,即使一个鬼子也没能打死,难道就丢人了吗?

 

在现实中,中国大陆的抗战八年期间,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军四百多万,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一百多万,还有牺牲的抗日将士三百多万,加上地方自发组织的抗日军队,总计不下千万。即使以两个中国军人打死一名日军计算,起码有五百万日军命丧黄泉。以一个日军甲种师团两万五千人计算,中国大陆应该消灭日军两百个师团才对,可实际上呢?正好相反,百万装备并不差的国民党军被鬼子打得一溃千里;而八路军常常被人数远少于自己的日本军打得满处躲藏。

 

所以,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能歪曲历史,制造“意淫”。

 

被抗日神剧人为神话的,不止八路军一方,还有日本军。

 

我对现在抗日影视剧中出现的日本军队,动辄就被增加了一位年轻貌美的日本女军人,还挂着尉官军衔,这纯粹是“狗戴嚼子——胡勒”。

 

日本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国家,军队又是男子的传统岗位,日本军官的来源有着严格的遴选制度,必须要经过最初的士官学校这一关。而旧时代的日本士官学校是从不招收女子的。女子在日本军队中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就是在军队医院充任看护妇。二次大战中的日本随军护士有两种:日本红十字社聘用的的救护看护妇日本陆军招募的看护妇两种。现在有资料可查到的,从1937年到1945年,日本红十字社派遣护士共计31450人;陆军护士从3500名达到2.5万名。

      

             

             
                  英霊の言乃葉3 帝国陸海軍軍人従軍看護婦等遺書遺詠集

                                历史上真正的日本从军看护妇和军医
      

      
          日军前年拍摄的有关在中国的日本随军看护妇的电影《红十字:女人们的入伍通知单》
      
                 这些昔日的日本军医院护士,很多人都在解放军中服役,这只是其中的一位


迄今为止,我从未见到过任何日本妇女在军队中的军官任职记载和照片。我不知道为什么中国大陆的某些编剧和导演为什么要创造出“日本女军官”这个从未存在过的角色?就为了满足某些人“意淫”的愿望?

    

           

           

           

           

           

           

           

           

           
                    在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日本女军官”,在中国的抗日神剧中成灾了


在我今天居住的这个地方之前,我住在一座部队医院的宿舍楼,与那个部队医院一墙之隔,是文化部所属的三座“高知”塔楼。因为这三座楼中居住着许多名导名演,比如人艺的老艺术家于是之、金雅琴等人(其他人我都不认识);还有1945年以后跟郭兰英一起在八路军控制的张家口的老艺术家赵丽蓉,可惜她那一次没有像郭兰英一样跟八路军一起走,否则也是个“资深”老干部。

 

在这三座楼中,居住着一位一分区老干部,作曲家王佩之。我讲的这些一分区抗战故事中,王佩之可能占有过不少文字,这原因就是他曾是我的近邻,是距我居住最近的一分区抗战干部。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是我写王佩之较多的主要原因。

 

王佩之河北省满城县人,陈亚夫的同乡,抗战八年期间,一直在一分区战线剧社,长年担任音乐队的队长。1944年底冀察军区成立后,王佩之和战线剧社社长胡旭一起,奉调去延安的教二旅。当他们行到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开介绍信的时候,被当时说了算的晋察冀军区代司令员兼代政委程子华发现,以“人才不能外流”为由,留在了军区的抗敌剧社。解放战争开始,王佩之为士气低迷的晋察冀部队创作了鼓舞士气的战歌《战斗进行曲》,传遍了全解放军。

 

好像在九十年代初期文化部这几幢大楼盖起之后,自从彭家老爹去他的新家串了一次门,把他领过来在这座部队医院就近看病之后,他就熟门熟路自己常来常往了。文化部大楼的那座院子很狭窄,除了三座高耸的塔楼,一个租出去的餐馆——“范家小馆”(最初叫“家饭香”)以外,别无他物。而当时这座部队医院里还有两个小巧的花园,偶尔,还可以看见年迈的王佩之拖着不灵便的腿脚,坐在小花园中心的花坛边惬意地晒着太阳。

 

我一个亲戚,易县南独乐人张书良,跟他是莫逆之交,抗战爆发后一起参军。当时易县、满城县的结合部地区是孟阁臣的部队控制着,所以他们最初参加的孟阁臣的部队。19391月杨成武来到易县,消灭了孟阁臣之后,原孟阁臣六分区先锋剧社全部合并了过来。在合并之后的一分区战线剧社,王佩之是音乐队副队长,张书良是戏剧队副队长。

 

这两个人虽然在不同的两个县,但家住得很近,在两个县的结合部地区,步行不过一小时路程。两个人脾气性格相近,都是老实巴交到极点的人,从没有一点坏心眼,这也是我父亲最称赞他们的地方。如果不是日本鬼子打到了家门口,他们不愿做亡国奴,是不会去参加八路军报国的,会一辈子做有点文化的庄稼汉。我们在湖北的这些先人,不也是如此吗?

 






                                         王佩之和张书良肯定都在其中,只是我分辨不出而已


在刘峰拍摄的不少一分区战线剧社演出的照片中,应该有不少他们两人的留影。只是我眼拙,辨认不清哪一个是谁而已。

 

晚年的张书良,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找老朋友、老战友王佩之聊天。张书良年轻几岁,腿脚利落,于是每天早上从大西郊他住的地方过来;而王佩之岁数已大,起床较晚,于是张书良就在我家里呆着,等着王佩之起来。当然张书良不会干坐着等待,于是给我讲一分区跟王佩之在一起的那些往事,今天我讲的那些一分区抗战故事出自众人之口,我不过是集大成者,转述而已。

 

王佩之结婚很早,他参加八路军以前就结婚了,所以在抗战年间他有句名言,凡遇见危险的情况,他总会说:让我去,我不怕,反正我已经有孩子了。抗战最艰难的1942-1943年,战线剧社的成员分散隐蔽在一分区各主力团,王佩之说了句:要死也死在家里,来到的是他满城县家门口的三团,所以他跟三团的干部并不陌生。

 

解放后王佩之就离开了军队,很长时间在北京市文化局任北京评剧团团长。他是很“顾旧”的人,对战争年代一起过来的人有很深的感情。那时搞全国戏剧汇演,我家里那些看不完的戏票全都是他送来的。

 

王佩之在世时,我跟他谈起过战争年代的革命歌曲,曾问他抗战时期创作的那一首歌曲至今经久不衰?他说没有,一辈子只有一首《战斗进行曲》,足够了。但他给我推荐了一首他最喜欢的抗战歌曲,就是《八路军拉大栓》。他一句一句,给我讲歌词,他说,当年,打死个日本鬼,只是个奢望,要想打死一个真正的小鬼子是很难的。你看武打剧,一方人少但武艺高强,另一方人多势众但武艺稀松,你说交战的结果谁能赢?当年抗战,日本鬼子就是人少但武艺高强,八路军就是人多势众但武艺稀松。你以为人多就能打赢?又不是打群架?

 

即使歌词里唱的:打死个翻译官,当年按政策也是不可以的,要俘虏过来为我所用。一分区抗战八年,打死的鬼子兵不少,打死的翻译官有几个?没听说有一个。我们这些人名为“老八路”,但抗战八年,一个日本兵都没有打死过,你说就不是抗日了?

 

以后我搬离了那个院子,不再是他的近邻了,他后来的消息渐渐淡去。

 

王佩之有一儿两女,他跟他那个独子住在一起。当他年寿已高时,他儿女照顾不了他,顾不上,于是把他送到了养老院,但送去不久他就去世了。

 

他走了,我那个亲戚张书良没有了谈话的人了,不久也跟着走了。

 
    我没能为晚年的王佩之留下照片,这是上面这位与王佩之合影的朋友拍摄的,我借用他的照片补充我的故事


如今,留下的只有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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